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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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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箏跑下樓的時候, 在樓梯上碰見了回來的童然。

童然一把薅住她,詫異道:“箏,你去幹嘛?”

紀箏一時不好跟她解釋, 飛速地說:“然然, 我回去跟你說, 我馬上回來。”

下到一樓, 紀箏慢下腳步,撫著心口平覆呼吸, 對著一樓樓梯口的大鏡子整理亂掉的頭發。

因為跑得太急, 臉頰上飛上幾絲緋紅,眼睛亮晶晶的, 看起來過於昭彰。

紀箏拿冰涼的手背貼貼滾熱的臉頰, 努力壓下眼神中的期待和興奮。

C棟寢室對面是一片小園林綠化,路燈年久失修不算明朗,紀箏站在寢室玻璃大門前,張望了兩下,沒有看到周司惟的身影。

她剛想拿出手機發信息,樹投落的黑影忽然動了一下,慢悠悠走出一個人。

紀箏心微微一動, 順著門口的樓梯走下去, 到周司惟面前停下。

已經是春天了,夜裏偶爾有鳥叫聲, 風中都是初開的花香氣息。

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夾雜在其中便格外明顯。

周司惟手裏好像拿了個東西, 紀箏還沒來得及看清, 頭頂傳來一道聲音:“手伸出來。”

她把手翻過來, 仰起頭, 乖乖伸到他面前。

周司惟按開手機手電筒, 突然一亮,紀箏下意識還沒縮回手,被人抓著往前拽了拽。

手機後置的亮光對準她的掌心,周司惟垂下來的五官映在小範圍的白光光暈裏,更突顯骨相清峻。

紀箏還沈浸在直接接觸他手的熱度裏,比之白天隔著手套的觸感,現在她能直接的感受到他微硬的骨節,和指腹間不過分卻又很強硬的力量感。

失神的片刻,周司惟已經關了手電筒,放下她的手。

她把手縮回袖子,拇指輕輕揉搓了一下他碰過的地方。

“是挺嚴重的。”周司惟不鹹不淡道。

“是吧。”紀箏小聲嘟囔應和。

他頓了一下,嗓音聽不出明顯的情緒:“嗯,如果我今天不看,明天可能就痊愈了。”

紀箏在心裏亂撞的小鹿戛然而止,一腦袋石到墻上。

她低著頭,用一種敢怒不敢言的倔強語氣說:“我沒有說很疼啊,是你要看的。”

月光下,小姑娘穿著睡衣的身形輪廓嬌脆,聲音帶著孩子氣,兩三縷被風吹起的額發像玫瑰花的花芯。

周司惟手指劃過藥膏冰涼的外包裝殼。

紀箏藏在袖子裏的拇指不斷在掌心打圈,彌漫出一點點不開心。

就在她站不下去想離開的時候,聽見周司惟很輕很輕地嘆了下氣。

他忽然隔著棉質睡衣的袖子重新托起她的手,曲指把落在手心上的布料拂上去。

紀箏不自覺蜷了一下手,幾根細白的手指蜷縮到掌心。

周司惟用左手戴著戒指的冰涼食指,一根根掰開,目光凝睇幾秒,嗓音清越緩慢:“是我剛才看錯了。”

“確實挺嚴重的。”

紀箏回到寢室,手心裏握著的藥膏鋁制外殼已經黏上一層薄薄的汗。

她爬上床,拉上床簾,沒一會兒,下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,床簾忽地被撩開,兩顆腦袋齊齊冒出來。

幾秒後,在紀箏抱著抱枕連連後退下,童然和成嘉嘉一起爬上她的床。

童然反手打開她床上的星星燈,一把子抽走她抱著的抱枕。

“你們幹嘛?”紀箏警惕道:“非禮啊?”

“還用得著我們非禮?”二人盤腿坐下,對著她擠眉弄眼:“我們剛才可都看到了。”

“你們?”紀箏大腦空白一秒。

成嘉嘉說:“我跟然然就在宿舍門後面,一覽無餘。”

“可以呀你,”童然靠著墻坐:“這麽快就把會長搞到手了,不枉我對你的一番期待。”

說著,她還認同的拍了拍紀箏的肩膀。

成嘉嘉一臉興奮:“剛才是跟你表白了嗎?”

紀箏打下童然的手,小聲說:“沒有啦。”

“啊?”二人齊齊發出疑問:“那他拽著你的手幹嘛?”

“你們倆見風就是雨的,”紀箏反客為主,攤開自己的手:“我今天跟他學射箭的時候手震青了,他來給我送個藥膏。”

“什麽什麽,”童然懷疑自己聽錯了:“你今天不是跟藝術團聚餐嗎?”

“中途碰上了。”

“讓我看看,”成嘉嘉翻過她的手,笑出聲來:“就這?還值得送藥膏?逗誰呢。我看啊,送東西是假,想見你才是真吧。”

紀箏嗖地一下抽回手:“嘉嘉!”

她本來就臉紅,被一番打趣之後連惱都像嗔怒。

成嘉嘉挨著她坐近了些:“那不然還能有什麽解釋。我男朋友以前也是這樣,高中時候寒暑假他經常找借口問我要筆記看,過兩天再送回來,根本都沒有翻動的痕跡還以為我不知道他什麽小心思呢。”

“所以他是什麽小心思?”紀箏忍不住追問。

成嘉嘉一噎,童然忍不住捏了一把紀箏的臉:“你是不是傻?”

成嘉嘉幽幽地嘆了口氣:“箏,就你這傻樣,周會長那種一看就是高段位的能把你玩死。”

紀箏“嘶”地抽氣,瞪童然一眼:“疼!別捏了!”

她作為一個戀愛經驗為零的白癡,在心裏默默思忖著成嘉嘉的話。

成嘉嘉一副諄諄教導的口氣:“聽我的,不能那麽快被他搞定,怎麽也要吊著他一段時間,男人得到手就不珍惜了!”

“對了,”童然突然想起來:“嘉嘉,你男朋友不是說月底來找你嗎?這眼見著都快四月了,他啥時候來啊?”

“不來了,”成嘉嘉煩躁的扯了扯頭發:“本來說好他學校運動會放假那幾天來的,結果他班長給他報了好幾個項目,來不了了。”

“我們不是也快運動會了?”紀箏說:“你可以坐車去找你男朋友啊。”

“我才不要呢,”成嘉嘉撇撇嘴嘟囔道:“他不來就不來。”

童然還想說什麽,門砰地一聲打開,符梓滿身酒氣,進門就把鞋踢掉,衣服也不換,直接爬上床說了一句:“我要睡覺,你們閉嘴。”

童然幾乎要氣笑了,下床就要跟她理論,被成嘉嘉抓住手臂,輕輕搖了搖頭,用口型說:“算了。”

她們二人下床後,世界一瞬間安靜下來。紀箏摸到剛才打鬧間掉到床上的藥膏,躺下看了兩眼,塞到床頭籃子裏。

一夜無夢,睡得很好,好到紀箏第二天難得的起晚了。

以她平時正常的作息,基本七點就會自然醒,所以當她迷糊睜眼看到床頭手機上顯示的7:40時,差點一個翻身把自己翻掉下去。

紀箏連忙下床,把童然和成嘉嘉從被窩裏喊醒,二人看到時間也瞬間被嚇醒,七手八腳穿衣服和鞋。

符梓怒氣沖沖撩開窗簾,冷聲道:“你們動靜能不能小點?”

成嘉嘉穿著鞋一楞:“這節課你不是也有嗎?”

“我不去。”符梓猛地又拉上簾子。

童然匆匆洗漱完出來,拉拉她:“行了嘉嘉,人家不去也能過,咱們走。”

走出門,童然嗤笑一聲:“我倒要看看走後門能不能保她到畢業。”

時間卡得太近,路上沒有閑聊的功夫,三人氣喘籲籲跑到教室,只剩下第一排的座位。

童然無法,膽戰心驚跟著紀箏坐到第一排。

她們坐下時,上課鈴剛好打響,留著地中海發型的老教授拎著袋子走進來,擡了擡眼睛,往她們三個身上看了眼。

隨後,語氣頗為和藹:“知道今天要點名,來上課了?”

???

紀箏和童然成嘉嘉腦子轟然一抖,面面相覷。

成嘉嘉聲音發著顫:“這是我們老師嗎?”

童然向周圍環看了一眼:“我瞅著這也不太像我們同學……”

紀箏最先反應過來走錯了教室,她捏著帆布包起身,盡力擠出笑來:“不好意思老師,我們走錯教室了。”

老教授扶了扶眼鏡,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忽然笑了:“我就說這麽漂亮的小丫頭我怎麽從來沒見過。”

大教室坐滿了人,有人起哄:“同學別走了,留下來上課吧。”

紀箏手一抖,掀起椅子在一片哄笑中走出教室。

她們要去的教室在旁邊,從後門貓著腰溜進去,找到位子坐下。

紀箏平時都是早早坐到前面的乖孩子,老師認識她,偶爾來晚一次,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講課。

紀箏剛松了半口氣,童然突然湊過來,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:“路子霖給我發了張照片。”

“什麽?”

童然把手機遞過來,照片有些被放大的模糊,但仍然能看出,她們三個尷尬無措的樣子。

“剛才我們進錯的,是路子霖上課的教室?”紀箏咽口水,問出聲。

童然點點頭,認命道:“他說他一開始只覺得眼熟,沒戴眼鏡,就想用手機放大看清,結果……”

結果就看到了蓬頭垢面的幾個人。

紀箏沈默兩秒:“周司惟不在吧。”

“在。”

“他不是免聽嗎?”

“這個課的老師不允許免聽。”

好,最後一絲希望破滅。

紀箏放大那張圖片,盯著自己因為來不及收拾有些淩亂的頭發,頭頂還翹起一撮毛。

一想到當著周司惟的面丟那麽大的人,她想跳樓的心情都有了。

微信震動了一下,紀箏定一定神,有些不敢打開手機查看。

她一狠心,把手機塞進抽屜,掏出書和筆記本來專心聽課,努力不去想那條微信會是誰發的。

直到下課,才捏緊手機,像開盲盒寶箱一樣的心情點開微信。

最頂上的學生會幹部群,有一堆小紅點。

她點進去,看到一溜煙的收到。滑到最上面,是周司惟發出的通知,通知所有人明晚七點半開會說運動會的事情。

紀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,也有點說不上來的失落。

或許他壓根就沒註意到。

微信裏同時還有程醒發來的信息,他也看到了她早晨走錯教室。

紀箏回了個[尷尬]的表情。

南城大學每年都有運動會,辦在四五月春暖花開之時,一連三四天。紀箏大一的時候跟著報了一個跳遠項目,參加完剩下幾天就跟童然出去旅游去了。

這一次,她卻沒有這麽悠閑了。

次日晚開會,周司惟把所有事情安排下去之後,目光落到藝術團部長身上:“禮儀小姐盡快確定出人選,開幕式那天每個院需要一個舉牌,安排好把名單報上來。”

藝術團部長陳之安表示OK。

開完會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多,紀箏連白天上課坐了一天,有些腰酸背疼,聽到結束時,整個人都活了過來。

但她來之前特意打扮過,頭發絲的弧度都是一點點打理出來的,坐了一晚上腰背都沒敢塌,一絲不茍地保持著儀態,可不能在最後毀於一旦。

紀箏悄悄看向臺前,有幾個男生在跟周司惟說著什麽,她放松下來,揉了揉腰站起來,和其他人一起離開。

經過講臺時,她可以走的慢吞吞,手把頭發撥到而後。

開著燈的教室窗明幾凈,她眼尾掃到周司惟關上投影,收拾東西,黑發遮擋下的眸擡起,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瞬。

紀箏心裏一陣竊喜,腳步輕快隨人流走出去,出了教室又開始放慢腳步。

3,

她在心裏默數,

2,

1——

“會長。”

一道甜柔的聲音在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響起。

人已經快走空的教室裏,周司惟收回視線,把U盤裝回側袋:“什麽事?”

符梓沒有因為這種冷淡退卻,笑容反而更盛,盈盈道:“最近在做省二級的模擬題,有很多不會的,能請教一下會長嗎?”

周司惟把桌上攤開的幾頁紙疊到一起,拿在手邊,關了電腦後又去關教室的燈。

符梓跟在他身後,在他走下講臺的時候湊過去舉起手裏的手機:“這一題讀程序我就不太明白,會長能幫我看一下嗎?”

她今天特地穿了V領毛衣,頭發紮成馬尾,低頭看手機時剛好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。

卻沒想到,周司惟根本看也沒看她,擦身而過後語氣冷漠像窗外沈沈的黑夜:“抱歉,我沒有時間。”

符梓的笑意僵在嘴角。

童然和路子霖一起先走了,紀箏獨自一人回到寢室,取出鑰匙開門,按下燈,一室亮起。

成嘉嘉晚上去學校附近的小區做家教,現在還沒回來。

紀箏屁股剛沾上椅子,門再次被人怒氣沖沖的打開。

自從符梓搬回來住之後,紀箏一直都在擔心哪天這門得壽終正寢。

符梓一向是不會跟她說話的,坐著冷靜了一會兒之後,去陽臺接了個電話,然後拎了一個包又再次關門離開。

這個點走,看來今天她是不會回來了。

開學後,符梓不像以前直接住在外面,但偶爾也還會出去住。

紀箏卸了妝,把頭發紮成丸子頭,準備洗澡前看了下手機,看到周司惟半小時前發來的信息,心臟差點漏了一拍。

Z:【手好了嗎?】

顧不得紮到一半的馬尾,紀箏剛才因為他沒喊住自己詢問的失望蕩然無存,甜甜地回應:【好啦~】

其實本來就真的不嚴重,後來她白天回看自己P的那張照片,都為自己臉紅。

不像被回力震了一下,反倒像被箭弓朝手上甩了一巴掌一樣。

放下手機,紀箏開開心心去洗澡。

洗澡中途,門外開始有說說笑笑的聲音,估計是童然和成嘉嘉回來了。

沒過一會兒,隔著朦朧水汽,重物“砰”一下砸地的聲音格外明顯,伴隨著童然和成嘉嘉的驚呼。

紀箏關了水,急忙裹著浴巾探出個頭:“怎麽了?”

寢室中央潔白幹凈的瓷磚上,散落著充電線和她的筆記本電腦,成嘉嘉站在一旁,明顯傻了眼,無措地擡頭,磕磕絆絆道:“我剛才想去你桌子上拿衛生紙……不小心……不小心把你充電線和電腦帶掉了。”

童然連忙撿起電腦:“看看摔哪了?”

“對對對,”成嘉嘉如大夢初醒:“看看還能打開嗎?”

“人沒事就好。”紀箏懸著的心放下,關上門繼續洗澡。

洗完擦著頭發出來,成嘉嘉正對著她的筆記本一臉惶然。

“沒事的嘉嘉,”紀箏順口安慰她:“就摔了一下,這不是好好的嗎?”

童然拔掉耳機:“箏,我剛才開機試了一下,能用是還能用,就是開合那裏松動了,我拍給路子霖問了,他說可能是軸承斷了,我也聽不太明白反正。”

紀箏也完全是電腦硬件一竅不通,掀開的時候轉動的地方確實膈應了一下,然而開機畫面什麽都是好好的能用。

“能用就沒事。”紀箏關上電腦,動作頓了一下,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斷了,她關的時候聽到咯噔一聲。

成嘉嘉倉皇:“箏,我會賠你的,修多少錢我都賠。”

紀箏放下電腦,把擦頭發的毛巾掛起來,攬過成嘉嘉寬慰:“沒事的,你也不是有意的,再說了就是壞個硬件,我估計換一下就行,沒多少錢,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
“不行,”成嘉嘉眼眶剛才差點急出淚來,此刻卻鎮定道:“我一定得賠你,你給售後打個電話問問。”

她堅持要紀箏問,紀箏沒辦法,只好當著她的面打了客服的電話,添加了微信,拍了視頻發過去。

售後客服很快給出了答覆,確實是軸承斷裂,要換個CD殼,維修價錢估計在小兩千左右。

成嘉嘉聽到這個數字,瞬間臉色都白了三分。

她家境不太好,每周都要出去做三份家教,同時還要攢錢等異地男朋友來的時候出去玩。

紀箏也沒想到修個小組件要更換這麽多東西,她筆記本自從買來還沒修過,合上手機趕忙道:“真的不用的嘉嘉,是我自己沒放好,不用你賠。”

她遞給童然一個眼神,後者立馬心領神會,拉著椅子過來:“真的沒關系的,電腦店都是坑人的,收價獅子大開口,說是兩千都是漫天開價。”

成嘉嘉嘆了口氣:“那也得修呀。”

“找路子霖!”童然靈機一動,一拍手:“他學計算機的,修個電腦還不是手到擒來,肯定不用售後那麽貴。”

“可以嗎?”成嘉嘉看向紀箏。

“問問,”紀箏說:“先問問路子霖願不願意幫忙。”

有童然在,路子霖自然是滿口答應,爽快的說換CD殼他完全OK,讓紀箏網購好匹配的型號,帶著來逸夫樓找他換就行。

網上購買自然比黑心售後便宜很多,紀箏買了兩塊板子,總計花了五百塊。

成嘉嘉陡然松了一口氣。

網購的CD板周五才到,紀箏周六帶上板子和童然一起去逸夫樓找路子霖。

路子霖獨自一人在105,上次來過的地方,紀箏環視一圈,最終抿抿唇沒有問出聲。

上次問過她手之後,這幾天周司惟都沒有聯系過她。

路子霖擰開了她後蓋的螺絲,拆掉了D板,嘖了一聲:“鋁合金的電腦配個塑料軸承,難怪會摔壞呢。”

紀箏聽不懂這些說法,撓撓頭:“麻煩學長了,回頭我請你吃飯。”

“用不著用不著,”路子霖麻利地開始拆電腦主板:“舉手之勞,小事。”

紀箏和童然都沒見過這種把電腦零件全部拆卸的場面,一時有些新奇,坐在一旁看筆記本被“分屍解體”。

動作到最後,路子霖表情卻突然浮現一股難言的意味。

“怎麽了學長?”紀箏探頭。

路子霖皺眉:“你這個鍵盤……它是一體式的,還拆不下來。”

紀箏和童然兩個電腦白癡面面相覷。

路子霖為難地看了一會兒:“等晚上周哥得空了,我問問這種該怎麽辦。”

紀箏黑滴滴的眼球在長睫下一轉,小聲地問:“他最近很忙嗎?”

“你不知道啊,”路子霖說:“周哥跟他導師去港城參加IROBOT比賽的決賽去了,去好幾天了,估計明後天回來吧。”

難怪幾天都沒有周司惟的消息,紀箏心不在焉地想,順口道:“麻煩路師兄,我請你吃飯吧。”

路子霖擺擺手:“我這也沒幫上什麽忙,你筆記本就放這吧,等回頭我問問怎麽弄。”

紀箏看著桌上那一堆慘不忍睹的零件,頗為不忍心地點點頭。

她和路子霖童然一起吃了飯,飯畢,自己回寢室。

這幾天符梓也沒有回來住,紀箏收拾背包準備去上課的時候,突然想到開會那天符梓去和周司惟說話。

念頭一蹦出來,她琢磨了一下,點開符梓的朋友圈,最新一條是九宮格自拍加美食風景,港城的各種標志風景建築赫然在列。

符梓一直對周司惟有好感是人盡皆知的事,只是不知道這次,她是單純湊巧也去帝都旅游,還是周司惟邀請她一起。

而紀箏連他去了帝都比賽都不知道。

她低著頭繼續把茶杯筆和書一股腦掃進包裏,刺啦一聲拉上拉鏈,悶悶的獨自去上選修課。

到晚上十一點,睡覺前,路子霖給她發來了信息,說她的C板有兩種方法,一個是把按鍵挨個扣下來,回頭再挨個裝下去;二是她重新買個帶鍵盤的C板。

紀箏毫不猶豫選擇了第二種。

路子霖:【都怪我當時讓你買不帶鍵盤的,回頭等板到了,你滴我一聲,我去拿了幫你裝上。】

他太仗義,紀箏連連道謝,這麽麻煩他更不好意思了。、

直接付錢不太好,紀箏思考了會兒,決定下次去的時候給路子霖帶包零食過去。

退單重新下單之後,兩天後的周六,快遞如期而至。

紀箏先去超市買了一大包零食,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逸夫樓存放她筆記本的地方。

105門口,她禮貌性敲了兩下門,隔著門聽到一聲不甚清晰的“進來”。

紀箏怔了一下,這聲音不太像路子霖的,冷冷淡淡的,像是……

周司惟的。

他也在嗎?

紀箏的神經一下子像被用小皮筋綁了起來,緊張地深呼吸幾口氣,把零食放到地上,從隨身帶的包裏找出小鏡子,整理了一下走過來淩亂的劉海,又拾掇了下表情,才重新抱起零食推門進去。

她推門的瞬間,掛上笑容,同時客氣道:“路學長,我給你帶了零食——”

聲音戛然而止。

105裏哪有路子霖,滿室浮動著金色陽光的靜謐裏,周司惟在從容不迫地戴防靜電手套,聞聲看過來。

紀箏的聲音卡在嗓子眼裏。

南城三月的空氣雖然仍涼,但午後陽光暖融,從墻上幾塊方格大窗戶斜照進來。他穿著件黑色連帽衛衣,胸前幾道白色塗鴉,站在光線裏,一時讓人看不清表情。

紀箏杵在原地,手把塑料袋子捏的刺啦作響:“路,路學長呢?”

“他有事。”周司惟說著,從透明工具箱中取出一個方盒:“C板呢。”

“在這在這,”紀箏回過神,放下零食,解開袋子,從裏面拿出包裝完整的盒子。

周司惟接過去,她小心翼翼地問:“你幫我裝嗎?”

他偏眸:“不放心?”

“不是不是,”紀箏趕緊否認:“我就是怕耽誤你時間。”

話雖這麽說,紀箏心裏其實已經像蜂蜜化開在溫水裏,甜絲絲的。

小包裏手機震動,是路子霖發的信息:【你到了嗎?我臨時有點急事,托會長幫忙了】

紀箏連忙回:【看到了看到了】

路子霖:【你放心,他絕對比我靠譜[大拇指]】

更靠譜是一方面,她的私心是另一方面。

紀箏簡直想給路子霖說一萬個謝謝了。

她瞥了眼桌上的零食,忽然意識到自己陷入兩難之中。

本來是帶來感謝路子霖的,結果現在周司惟接手了,這該如何是好。

就在她思考的時候,周司惟已經在她面前的長桌旁坐下,稍稍擡了擡眼看她:“紀箏。”

“嗯?”

“坐下來吧。”

“沒事沒事我站著就行。”她連連擺手。

周司惟無奈笑了一下,提醒道:“你擋著光了。”

紀箏慢半拍,忽然一激靈錯開半邊身子,臉頰燒熱,搓搓手說:“不好意思。”

周司惟不再說話,從盒子中取出適配的螺絲刀開始拆卸組裝。

他做事情的時候很專註,低著頭,神情認真,清雋好看得像一副山水畫。

紀箏坐在他一步之遙外,手肘撐在桌子上,看他手下的動作,不自覺放輕呼吸。

慢慢地,室內只有螺絲與金屬相接觸的細微之聲。

周司惟頭也沒擡,驀然出聲:“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去,裝好了我給你送過去。”

紀箏沈迷在他手下幹凈利落的動作中,遲鈍道:“不無聊啊,我覺得挺有意思的,第一次見到筆記本的內部構造。”

更多的,是可以時不時偷偷瞄他兩眼。紀箏從前都不知道,原來對一個人有好感,是單純看著他,就會覺得心裏擠出一坨坨綿密細甜的奶油來。

周司惟動作停了半秒,說:“散熱這裏有點問題,我重新給你換塊導熱。”

“好啊好啊,”紀箏輕咽了下口水,反正自己也整不明白:“麻煩你了。”

不過一個多小時後,紀箏神奇地看著自己的筆記本重新被組裝完成。

周司惟開機,隨意地問:“密碼多少?”

“961201。”她報,是她的生日。

他打開電腦,防靜電手套早已褪到一旁,單手在她14寸的筆記本觸摸板上輕滑,另一只手抵著額頭。

“開機啟動項有點多,”周司惟說:“我幫你優化一下。”

十幾分鐘後,他再次把筆記本關機,起身示意她坐過來。

紀箏乖乖起身坐到他剛才的位置上,周司惟站在旁邊,手扶在桌邊沿上,四根明顯的青筋連至漂亮的腕間,俯身說:“重新開機看有沒有問題。”

春天的陽光和煦溫暖,他身上的氣息卻仍然像谷間山風一樣清冽,遮住左邊斜照進來的光熱。

紀箏坐得很直,將電腦開機掃了一圈,輕輕地搖頭:“沒有問題,謝謝你。”

周司惟直起身,收拾工具,嗓音很淡:“回去使用要是發現什麽問題直接發信息給我。”

他頓了幾秒,又補充了一句:“不用問路子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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